时间:2019-01-30 15:52:53编辑:华恒
此书对正史少叙或不叙的社会见闻、民间情状、大小统治者的卑劣行径记述颇多。书中描述士风日下、邪谄滔天的情状非常具体,比如“为博严世蕃欢笑,光录寺少卿白肇常至以粉墨涂面”;“江陵公卧病邸等,大小臣工莫不公醮私醮,竭诚祈祷。御史朱琏暑月马上首顶香炉,暴赤日中,行部畿内,以祷祝奉斋”。
书中还提供了嘉靖、万历时期上至皇帝、首辅,下至按院、和尚、塾师、士兵淫风甚盛的普遍情况。这些都是研究嘉靖、万历以来出现《金瓶梅》等小说、《东郭记》等戏剧的可贵的旁证资料。另外,书中关于道释荣耀,妖妄之说盛行亦有详细记载,这对探讨明代中叶以后神魔小说大量出现的原因也有助益。这些记载也为研究明代万历以来的文学思潮的某个侧面提供了背景材料。
此书对民歌、戏曲、小说的演变及其创作情况的记载和有关议论,大多比较中肯稳妥。作者论述民歌从宣德、成化年间有〔锁南枝〕、〔傍妆台〕、〔山坡羊〕三曲盛行于中原,到嘉靖时兴起〔闹五更〕、〔寄生草〕、〔罗江怨〕、〔哭皇天〕、〔乾荷叶〕、〔粉红莲〕、〔桐城歌〕、〔银纽丝〕等,再到万历年间又出现〔打枣竿〕、〔挂枝儿〕的发展过程,提供了明代民歌发展状况的重要依据。他对南北散套、弦索入曲、笛曲俚语、戏旦俗乐的考索,更为戏曲研究者称道。
此外,他评论邱浚《五伦全备记》是“俚浅”,《钟情丽集》“亦学究腐谭,无一俊语”,较有见地;他批评郑若庸戏剧“所乏者生动之色”,讥议张伯起暮年所作传奇 “以侈其勋,润笔稍溢,不免过于张大”,也比较精当。书中对《金瓶梅》、《玉娇李》的创作情况的记载,提供了对有关问题进一步探讨的线索。
由于明朝嘉靖、万历时期不少作家是作者父祖及自己的知交、朋友,所以关于他们的记述都颇真切生动。比如,作者写在自己邸中与袁中郎论诗,十分形象地描绘了袁中郎攻讥王世贞、李攀龙,推奖徐文长的情状。又记作者朋友张幼予的怪癖,竟在“常庑间挂十数牌,署名张幼予卖诗或卖文,以及卖浆、卖痴、卖呆之属”,写出了当时一部分文人玩世不恭的处世态度。
书中关于“以诗卷遍贽达官”的“正人”愚妄可笑事迹的记载,关于高僧达观生平事迹的介绍,为考察嘉靖、万历时期明代诗人的状况和研究著名戏曲作家汤显祖也提供了重要材料。
沈德符另著有《万历前三朝朝章国故里巷琐语》、《靡不备战》、《飞凫语略》一卷、《清权堂集》、《敝帚轩剩语》四卷、《顾曲杂言》一卷及《秦玺始末》一卷,均列《四库总目》。其中《顾曲杂言》对于杂剧南北曲之考证,颇见详赅,为现代研究戏剧者所重视。
沈德符的故事
沈德符与大画家董其昌、诗人韩古洲是朋友,三人都爱好收藏书画。有一次,他们约定把各人的得意藏品都取出来相互观赏。他们玩了一整天,最后,董其昌取出了一件唐朝大书法家颜真卿书写的《朱巨川告身》。韩古洲看了后赞叹不已,认为是一件珍贵藏品。可是沈德符仔细一看,却断定为赝品。
他指着卷上细楷中的“中书侍郎开播”一行字说:“唐朝并没有姓‘开’的,‘开’这个姓原是南宋赵开仕蜀时将姓名自拆为两分出来的,始于宋。中书侍郎是执政大臣,理应史书有载,而不见于两《唐书》,因知所谓‘开播’者,实是‘关播’之误。
此人系卢杞所荐,正与颜真卿同时,由于开、关两字字形相近(指繁体字),很显然这是临摹者的疏忽而致笔误,没有什么疑义的。”董其昌、韩古洲两人听了,才知自己疏于史学而几被瞒过。